顾良逢

心怀光风霁月,只写嘴炮与黄。

【楼诚/楼方】仍怜故乡水

刚似乎有点问题,重发一下。并不是替身梗,不是玻璃渣。

●我特别,特别,特别想看这样一个脑洞,但是我笔力不够没法写只能写个短篇大纲,期待哪天有太太写这个。

●具体来说那就是(并不)莞莞类卿飞蛾扑火师生恋。

●一个不知道是楼诚衍生还是楼诚拆cp的产物

一个孑然一身在香港读书的20出头男青年,一个亦孑然一身在香港教书的40多岁中年。

学生曾有过一个大哥,然而家国局势下与家人飘零。

老师曾有过两个弟弟,如今亦天涯相隔乃至死生两端。

学生子承父业念了经济,因为中断过学业底子不太好学的辛苦,于是拿着父亲的信找到了父亲当年的学弟帮忙补课。

老师答应了,但学生到底是当过警察的,看得出他初见时眼里分明是难以置信与狂喜难尽。

却似故人来。

老师很理智,不想因为相似的容颜而产生替代的感情,这对谁都是不尊重。

然而香港孤岛,两个孤零零的人,多少有些依偎而伴的意思,也多少会生出一些感情。

除夕时候,老师的几个同乡学生一起吃饭,乡音与熟悉的菜肴叫人都红了眼眶。

有学生是昆山人,喝高了非要唱一段昆曲,头一句没唱完就被按住了。“好叫俺有国难投,哪答儿相求救”,实在不宜在这样的日子唱。

老师也哽住了,他虽是祖籍苏州却不会唱昆曲,少年时倒唱过不少京戏。将近二十年前,也是异国他乡的除夕,他也曾和一群同学挤挤挨挨过节唱了一段煞风景的林冲夜奔,唱的酒冷了又去热,血液沸了又冷。他唱“讲什么雄心欲把山河挽,空怀雪刃未锄奸……”,想到他死犹不瞑目的父母,想他破碎的遥远故国,唱的犹带哽咽浑身发颤。然后京胡停了,拉京胡的少年看向他,眼里也是泪。

他说“大哥……关山终须返,缺月再团圆。”

而今终于诛尽奸贼庙堂宽,换得崭新人间,可说这话的人消失在了茫茫光阴里。

昆曲的林冲夜奔他不常听,此时却想起一句唱词。真应景啊。幸好没唱。

“丈夫有泪不轻弹”老师说,劝慰在场犯了乡愁的所有人,“多吃菜,这响油鳝糊难得。”

学生喝多了,其他人酒阑灯散走了,他伏在沙发上睡去。

老师不忍心给他拧了热毛巾擦脸,学生眯着眼睛躲闪,像只猫,醉意朦胧嗓子眼里挤出模糊一句“大哥……”

没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惊。

老师沉默了。学生却歉意似的低笑出声来,趴在沙发上闷闷的哼歌。他唱浮云散,明月照人来,团圆美满今朝最。

去国怀乡,哪门子的团圆美满。可好像明月照人,此刻真是美满的。

老师的全家福就搁在茶几上,学生一抬眼就能看到。他从没想过瞒他,甚至是故意把照片摆的更显眼。

是警告,也是剖白,更是自省。

可敌不过学生飞蛾扑火。他们都太渴望一点温暖了。

学生搬进来之后日子也没有太多不同。常常是老师在书房里做自己的事,学生在一边读书写作业。偶尔有不懂的,便等老师空了再问。

学生底子不太好,但勤奋也聪明。某次为了考试灰了心,老师脱口而出“怕什么,慢慢来就是了。我曾教过一个学生,十岁才开蒙,后来也念了硕士,法俄英日几国语言都说的极好。做学问不怕晚,只怕懒和没恒心。”

老师桃李天下,登堂入室的学生说到底也就两个而已。睁着一双澄澈渴求的眼睛,叫他如何不尽心竭力去教。不怕教不好,只怕教的太好,家国大义正在我辈一一学了,把命都搭进去。

老师一向分的很清楚。他能在学生身上偶然看见少年时幼弟的片影,但从来知道这不是他如半身的知己,亲密的战友爱人。倒是学生,他怕自己只是太渴求温暖,就像他爱过的表妹和亦曾心底微澜的小妈,这世界里谁给他一点光与暖他就忍不住想靠近。

那便靠近吧,这一次灯火不会熄灭,也不会灼人。

只可惜,老师不是逃离故国,按照大姐的遗愿娶妻生子教书,他从不曾背叛他的理想放开他的任务。原本也不会太危险,教教书,做些经济工作,悄无声息的为捉襟见肘的国内经济提供一条生息取汇的道路。

谁料到岛上白色恐怖开启,为掩护一位曾经赴台潜伏的党员携重要情报返回大陆解放区,许久不曾启用的代号重新被唤起,眼镜蛇结束冬眠,任务代号惊蛰。

然后阴差阳错,在暗巷里眼镜蛇被数人包围,他想着要受伤了,回去不知道怎么掩饰,没想完就发现那些借口都白想了。

学生举着枪跨过沟壑闯入暗巷,身影熟悉又陌生。

两个人很干脆的解决了埋伏。学生在他面前总是干净的,带着点腼腆,他几乎要忘了这是北平警备司令部的侦缉处长,也忘了自己不只是教授,现在却要一一面对了。

他以为学生会质问他。然而学生只是笑着问“你以为你们演的很像吗?” 问的是你,怎么又扯进去了你们。学生仍是笑,眼里有了然的哀伤。

我早知道你们骗我,也早知道你们有一万个纪律一千个为我好的理由,可我不想听。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们信任吗?

学生是很容易落泪的人,这一次眼泪在眼里滚了又滚,终究没落下来。学生只是把枪缓缓,缓缓交到老师手上,头也不回的要走。

被拉住了。

“不会再骗你了,你的猜测是对的。剩下的,你可以问,有关纪律我不能多说,但能说的我绝不瞒你,不能说的也不骗你。”

“我知道你被很多人……你视若珍宝的家人骗过。我也骗过很多人,你要知道,你的大哥瞒着你的时候,痛苦不会比你少。谁想在家里演戏呢?”那太累了,更何况他已有足足三年不曾有一个交心的人。

他不想演了。正巧,他看透了太多亲人拙劣的演技却不得不当着乖巧的观众也当够了。

终于再遇见一个人,哪怕不能倾怀相告,好歹也算坦诚相对。

后来的后来,他们这样相安无事度过许多年。先是师生,后来是兄弟,再后来终于成了相伴的人。

老师大概是年轻时劳神狠了又受过伤,六十出头就故去了。病重的时候老师意识已有些模糊了,说了想念很多人很多事,想大姐,想明台,想草头圈子红烧肉,想天蟾戏院听过的生死恨,想巴黎卢森堡公园的喷泉……

唯独不说想念那个人。

可学生知道他是想的。

学生那会儿才四十出头,又不像那人整日里国仇家恨伪装劳神,显得还年轻些,和那人故去的年纪一般模样。

他照着那照片上穿着去见老师,老师忽然清醒了,慢慢交代后事。学生看他这样,想哭又不敢哭。老师去擦他眼泪,“这么大人了,在大哥面前还哭。”

直到最后弥留之际,老师握着他手,轻轻吻着他发旋儿“孟韦,谢谢你。”

他从来是分得清的,二十年不曾模糊。

后来学生抱着他骨灰去香江。那时候国内形势不太好,有家难回,他原同老师商量“等过几年总有稳定的时候,我再把你送回苏州去,同你大姐和他在一起。落叶总要归根,我也要回无锡去的。”

老师却说不用了,就洒在香江吧。他也没有坚持,他怕如果真诺了要送他回苏州,万一没等到那天可就负了约。

维多利亚港外海上风浪很大,很快湮没无痕。

他想,香江的水,恐怕是到不了吴淞江,回不了苏州河的。

他们在孤悬海外的孤岛相识,绝口不提昔日沪上旧梦。可毕竟香江不是淞江水,廿年一梦被衾空。他又是失了港湾的孤船了。或者他们都是孤船,驶不回旧岸,只好携航。

只盼仍怜故乡水,万里送行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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